当布鲁斯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， 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团软绵的东西里。
第一次， 布鲁斯开始相信斯兰德所说的：挣扎只会带来痛苦。
18岁刚离家出走时候的布鲁斯跟着阿福学过不少招数， 拥有不屈不挠的精神， 只是还没有锻炼出充足的肌肉量， 这使得他身体略显纤细，被斯兰德的触手缠在腰上整个提起来的时候， 布鲁斯看起来就像是只被拦腰斩断的玩偶。
神志不清， 昏昏沉沉。
那双可以代表着智慧的蓝眼睛里一片朦胧的空白。
斯兰德用手指划过布鲁斯的眼角， 他看着这双眼睛， 知道布鲁斯已经陷入其中。
曾经， 斯兰德的侵入带给布鲁斯的感觉就像是世界倾覆，而如今作为他们中一员的布鲁斯再次迎来入侵， 只感觉到了另一种回归。
一切都本应如此。
鱼被海水吞没。
浪潮般的感觉席卷了布鲁斯。
他沉溺下去。
就连斯兰德传递来的感觉也不再是毫无生机的冷硬水泥，而是略带粘稠的温热，这股温度将布鲁斯环绕在内，覆盖住布鲁斯身上的凉意。
这份温度几乎将他吞没融化。
令他神志昏沉，理智不复，那么一瞬，布鲁斯愿意就此沉沦，也愿相信斯兰德将永不会伤害他。
也只是一瞬而已。
“为什么不相信我？”
一片混沌中，斯兰德的视线如同地底裂缝中无形的窥探，被黑暗掩藏的巨大眼球，可怕的压力层层倾倒而下，这份重量让人类时期的布鲁斯难以承受，成为阿卡姆后再面对这样的目光，布鲁斯居然有种躲在柔软被褥中的愉悦感。
“……”难不成城市有雏鸟情节？
布鲁斯努力从一片温柔中扒回几分理智，暗自记下这个问题。
“布鲁斯。”没有得到回应的斯兰德再次出声，“你该学着相信我了。”
“……”布鲁斯依然沉默。
他很清楚，斯兰德为他做了很多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，鬼影都勤勤恳恳的尽可能给他更多的视线和更多的照顾，也许不是每一次援助都会带来好的结果，也不能因此就否认斯兰德的那些主动付出。
考虑到城市从不为人类停驻。
斯兰德真的是很努力了。
只是靠着信任和一只鬼影的良知来获得的安全感实在是太不靠谱。
布鲁斯无法从中获得真实的安全感，迟疑之际，布鲁斯突然感觉到斯兰德唯一回收的触手正在磨蹭自己的脸庞。
布鲁斯立刻抓住了那个东西。
“做什么？”
斯兰德低沉的声音响起：“只是双方能量之间纯粹的纠缠，你也在缠着我。”
触手也好，手也好，这些具体的东西都源自于布鲁斯自己的安排，实际上现在的布鲁斯和斯兰德就是两团互相包裹交融的能量。
没有什么是具象化的。
斯兰德一边解释，一边无比耐心的引导布鲁斯去感觉，从混乱中重新找回感知，而不是不断的将自己落回人类的维度。
这非常的困难。
人类的本能至今为止也在困扰着这座新生的城。
斯兰德不得不选择给予少许刺痛，来唤醒布鲁斯的触感。
刺痛，像是尖锐的牙齿咬在皮肤上。
布鲁斯因此而发出含糊的闷哼。
刚才还黏糊一团的能量因此而发出震荡，他们方才还泾渭分明，此时边缘开始模糊，布鲁斯能感觉到斯兰德隐约压在他胸口的手正在陷入他的肺腑。
明知道一切感官都是错觉，可布鲁斯还是下意识的挺起身体，想要离开这个不再安定的处境。
斯兰德再次笼罩下来，将他压了回去，引起了一阵搅动。
“我好像闻到了属于哥谭夜风的味道……”布鲁斯含糊的低语。
“还有阿卡姆的金属铁栏。”
斯兰德低下头，这样在布鲁斯的耳边回应。
他们的气息开始混杂。
布鲁斯的能量散开，双手一般环绕上去，虚拢着揽住了斯兰德。
这可不是亲昵。
布鲁斯是想把他背摔出去，上手了才反应过来现在状态特殊，根本无法完成那个动作。
“放松……”斯兰德再次开口。
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又好像就在耳边。
布鲁斯含糊的“呜”了声。
如同悬浮在云端的感觉让布鲁斯根本回不过神来，反应开始下降，对一切都表现得模棱两可，注意力都放在双方纠缠接触的那部分上面，根本没在意斯兰德说了些什么。
他们进一步的彼此紧贴。
……
…………
多亏了阿卡姆本是哥谭的一部分，他们的适应**融比斯兰德最初设想的更加顺利。
阿卡姆中被过度转化而导致满溢的能量由斯兰德吞掉。
斯兰德吃的很饱。
布鲁斯的感觉也很舒服。
这是一次愉快的体验。
事后斯兰德听话的将布鲁斯送回韦恩，放在那张又大又柔软的床上。
布鲁斯懒洋洋的抱着自己的被褥，侧躺着，抬眼看向坐在床沿处，正在强迫症似的认真整理领带的斯兰德。
“感觉不错。”布鲁斯用属于花花公子的腔调说，“我该给你一个好价钱的。”
“……？”
斯兰德不太明白。
“什么价钱？”
“……”
鬼影问的一本正经，像是在问布鲁斯在说的“价钱”是什么，又像是在问布鲁斯打算开个什么价位。
“5美元吧。”布鲁斯无比吝啬的说，“技术还有待加强。”
“……？”
鬼影更加不懂了。
他已经整理好一身的衣装，从头到脚一丝不苟，就算是让眼睛毒辣的阿福来挑剔，也找不到哪怕一处不该有的皱褶。
布鲁斯看着他。
“其实，你也有作为人类的那一面。”
“哪一面？”
“你的强迫症。”
“……？”
强迫症？
这个词有点专业术语的味道，其实非常冷门，多亏常驻阿卡姆的光标带回了大量的记忆，斯兰德才能理解这个词语是个什么意思。
“我们是不会得精神类疾病的，”所以他没有强迫症。鬼影说道，“在人类的精神问题方面，我们就是疾病。”
布鲁斯并不赞同，一根触手从他的腰后盘出来，沿着脊椎向上，从脖颈后方搭到了前面，就贴在脸侧下颚骨的位置，随着布鲁斯模拟出来的呼吸微微起伏。
斯兰德不明所以，看着布鲁斯。
布鲁斯勾了勾触须尖，示意斯兰德靠近一些，就在鬼影听话靠近的时候，触须突然蹿了出去，紧紧揪住斯兰德的领带，狠狠往床上扯过来。
因着布鲁斯现在是抱着被褥侧躺的姿势，斯兰德抬手一撑，属于哥谭的阴影就盖在了阿卡姆之上。
布鲁斯懒洋洋的看着他。
不等斯兰德问他这是在做什么？布鲁斯又突然松手了。
不理解的斯兰德站直了身体，再次开始整理他的那根领带。
布鲁斯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再说一次你没有强迫症？”
“我没有。”
鬼影真的再说了一次。
布鲁斯把脸埋到被子里闷闷发笑。
在斯兰德帮助下布鲁斯开始习惯自己的变化，如同婴儿学会了走路，他不再想着起身，而是又伸出了一根看着柔软无害的触须，勾住了远处的一处抽屉。
抽屉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零钱。
调查需要的时候，蝙蝠侠会扮演一些穷困潦倒的人，布鲁斯连现金都很少带，日常靠支票本度日，这些零钱一直都是靠着阿福专门为他攒起来留着那时候用的。
自从布鲁斯成功回归，阿福又帮他在这里放起了零钱。
布鲁斯用触须拨弄，在里面挑挑拣拣，勾出了5美元来，放到了斯兰德的手心里。
“做的不错，下次继续努力。”
布鲁斯笑的很坏。
斯兰德却很难理解。
因为刚才的行为虽然是双方在互相适应，却也有斯兰德在进食的意思，此时布鲁斯再付他钱，就让斯兰德感觉有些奇怪……
好像……
应该是他付给布鲁斯钱才对？
对，斯兰德是有钱的。
毕竟光标是正经工作且有工资的。
于是斯兰德在这里消失，找到提姆用电子支付给提姆5美元，并从提姆那里拿走了5美元现金，又回到了布鲁斯的面前。
此时布鲁斯的表情不再那么淡定了。
他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就见斯兰德掏出了另一份5美元，放在了布鲁斯的床铺上，就在他的手边。
“下次继续努力。”
鬼影重复了布鲁斯的话。
第一百五十八章
过了一周， 布鲁斯总算是能够稳定塑造自己的模样。